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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三年多的时间，面具女再一次听见姐姐呼喊自己的名字，纵使是没有声音，也不像往日那般悦耳动听，内心也是悸动了起来。
只不过，内心在悸动之后，取而代之的便是心碎。
「对不起」这三个字的含义，只要是人，都能懂得，即是做错事的人，心怀歉意，表明心声的意思。
面具女睁大着眼睛，望着眼前的姐姐，感到不可置信，以及心痛。
她想不明白，姐姐为什么要跟她说「对不起」。
明明错的人又不是姐姐，错的是米兰城城主，以及城主府的一大群走狗。
明明在这几年的时间里，姐姐遭受到了她不忍心去设想的虐待与苦楚，而她却是内心逃避，不敢去想象，擅自认为姐姐已然香消玉殒，私自苟活。
明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，为什么姐姐却是要率先说出这样的话？
「啊啊……」
万云香那消瘦而柔软的手，握住面具女的手，重叠在一起，感受到她那有几分粗糙，长有老茧的手掌心，便是感到心疼了。
自己那个从出生开始，就养尊处优，自幼就通读史书，知书达理，温婉而秀气，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，现如今却是拥有着以一人，力敌数十人的力量，究竟是付出了多少的汗水，承受了多少的艰辛。
在她的印象里，诗涵是一个乖巧而听话懂事，更是心底善良的女孩，平日里出门，路遇行乞，还会施舍一些钱财与食物。
每每在这种时候，等到妹妹回到家中，因为与乞丐近身接触过，身染异味，她都会心生无奈的帮忙整理衣领，催促妹妹去洗澡，除去异味。
以前，她总是觉得妹妹的本性太过善良了，如若是遇到坏人与恶人的话，绝对会吃大亏，必须要快一点长大才行。
现如今，妹妹真的长大了……但长大与变化，却是快到超出了她的认知与想象。
手染鲜血而无动于衷，妹妹甚至是能够将奄奄一息的人，折磨到生不如死。
如此心狠手辣，残暴无度的手段，即让她感觉妹妹很陌生，又是感到心疼与后悔。
「姐姐，你先休息一会好不好？等到身体恢复一些，有什么话想说，再用笔写字给我看。」
因为不懂唇语，更是没有手语，面具女这一次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了，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，在微微颤抖，便是柔声哄道。
「啊啊……」
听到妹妹如此温柔的话语，万云香只感觉是越发心碎。
「姐姐……」
看到姐姐露出哀伤的神色，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的面具女，顿时就有一点不知所措了。
「她想要寻死，劝你之后最好盯着她一点，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。」
就在这时，坐在一旁地面上看戏的幽十七，突然是开口道。
「你说什么？」
听见这句话，面具女心中一惊，当即就回过头去质问道。
「我说她想要寻死，劝你最好盯着她一点，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。」
发现她没听清楚，幽十七索性是重述了一遍。
「姐姐跟我重逢了，姐妹团圆，为什么要寻死？」
面具女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听清楚了，只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，闻言就改变了问法。
「这还不简单，受尽折磨，心灰意冷，悔意缠身，要不是遇到你，估计她像是现在这样恢复行动，早就上吊自杀了。」
幽十七摊了摊手，便是理所当然的说道。
「你能读懂唇语？」
发现他很自信，面具女顿时就有一点动摇了，忍不住问道。
「不懂，本尊只对暗语比较精通。」
幽十七摇了摇头，他从不跟哑巴打交道，为什么要学唇语。
「那你凭什么这样说？」
意识到他都不懂唇语，显然也是没听懂姐姐说了什么，面具女顿时就有一点生气了。
「凭经验，凭直觉。小丫头，不怕跟你说，本尊这一生杀死的人，没有一万，也是差不多。折磨至死的人，少说有好几百，像是你姐姐这种情况的人，早就见过不知道几次了。因为生无可恋，基本上他们在逃出禁锢之后，都会自寻短见的赴死。」
发现她还生气了，本着快要死了，想着干一下善事，好心提醒一下的幽十七，顿时就感到嘲讽了。
「不可能，姐姐有我在，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。哪怕她以前可能有过这样的想法，但现在不会了。」
纵使他是一副过来人的嘴脸，言语很有说服力，面具女却是不愿去相信，反驳道。
说罢，她也是下意识的反握紧了姐姐那消瘦如柴的小手。
「嘿嘿嘿……小丫头，你动摇了，就说明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苦楚。」
随着她下意识的动作，幽十七察觉到这个小动作，顿时就笑了起来。
幽十七的声音，本来就沙哑与低沉，就好似乌鸦之鸣，听起来极为让人难受，这番嘿嘿作笑，那可谓是让人头皮发麻。
「一派胡言！」
听到这番劝言，面具女只感觉是心底发寒，忍不住将剑放下来，抱住了姐姐的身子。
「做人不要太自私，她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，存活到如今，还有幸见到你，已经是死都瞑目了。既然她想要寻思，你就放过她，亲手送她一程吧。」
自认活不了多久的幽十七，此时也是彻底看开了，不在乎她的反驳，大度的劝道。
「姐姐，他说的都是假的，对不对？」
面具女闻言气到身体直发抖，不禁扭过头来看向了怀中的姐姐。
「……」
万云香对上她的蓝眸，一时间无法给出回应，忍不住别过头去，错开了视线。
实际上，虽然她刚才的出声，没有一句话表明自己想要寻死，只是感到无比心碎，但这个在一旁劝话的人，却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。
从地狱中苟延残喘的活下来，已然是人无完人的她，怎有勇气与妹妹一起度过余生。
在这一夜之后，待得确认到妹妹安然无恙，她就会去寻死，了结这痛苦而充满悔恨的一生。
「姐姐……」
看到她沉默以对，甚至是避开视线，面具女的心头不由得一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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